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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7-15 13:05: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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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老牛1949 于 2014-7-15 13:16 编辑
“北京苏宁”10年内照片主题摄影作品征集活动
投稿 网名 老牛1949
卢和生 13521390279
老爷子的老相机故事 ……
1969年11月,北京市各医疗单位的“六,二六”战士家庭一齐坐专列去了大西北,我们被分配到甘肃文县桥头公社卫生院。60年代的北京,寻常老百姓的家里是没有电视,没有电话,没有洗衣机的,有块手表就算挺现代化了,至于什么手机,DVD MP4数码像机 便是闻所未闻,想象力再丰富的人也设想不到,我们从如此落后简朴的生活,一下子换成了深山大沟中桥头农村的生活,没费什么劲儿就适应了,反而觉得桥头老乡朴实热情,副食也便宜,风景好空气好,上班也不用骑车赶路,简直是此间乐,不思蜀也。
医务工作安排就序,生活也上了轨道之后,有了休闲,逛了逛桥头街上唯一的一家小商店,熟悉了“公社社员们”的生活方式,参观了他们家里的摆设,忽然发现这个可怜的山村,竟然找不到一架照相机的影子,家家没有几张照片,想照相得跑多少里去赶班车,翻山越岭去具城,照了相还要住旅馆,第二天再返回,这可是多少奢侈的享受啊。
但是照相机在北京可不是稀罕物儿,旧货店就有,尤其是文革开始之后,不知怎么的旧货店就出现了许多品质上佳的老式名牌相机,一般收入的人也买得起,我就买了一架德国30年代的佛伦特相机,我原有一架40年代日本的,胶卷像纸也好买,自已冲洗加印是无上的乐趣。我还不仅此也,知道一点放大机的原理,就自制了一台放大机,土法上马,简陋之极,但放大的效果却不亚于照像馆,因此在我们那个大卫生院我就成了名人,邻居们都乐于享受我对他们的无偿服务,或者说赐与吧,他们高兴,我也高兴,大院里的人际关是这样的亲切和谐,远非住城市大楼可此。
有一点闭遐时我就拿出相机,先在用同事中小试身手,这使我飞快地在当地成了一颗耀眼明星,社员们互相转播开来“咧个了不起,卢大夫还会照相呢,自己洗呢放大呢,咧希不恼火!”那个新鲜劲儿,真好像桥头来了个外星人。业余给熟人照相洗印放大,本来是我的社交方式和唯一乐趣,到了桥头也是一样,没有多久,我的两架相机左右开弓,桥头一条街的老少住户,便陆续有了我的作品,他们惊喜的赞赏的表情益于言表,他们是决不让你白尽义务的,总想着送你馍馍啦,核桃啦,刚熟的桃子啦,礼尚往来,绝不亏次人情,叫你怪不好意思。
照相机在当地是个神奇的玩意儿,是碰不得的室贝,没有一个人敢提出“卢大夫,给我看一哈嘛,咋用呢?”他们敬而远之,生怕碰坏了可了不起。但过了几个月,居然就冒出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儿要学我的技术,这小伙儿叫马文汉,是那个生得憨憨实实,红红胖胖挺中看的秋菊的男朋友,小马是开着大货车走南闯北做生意的人,知道桥头来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师傅,就马上在成都买了一架相机,拿来向我虚心求教了,小子挺聪明,三下五除二就学习了拍摄和冲洗的技术。
我是从不保守的兔费收徒,积极传播理代文明。小马欢快地带上秋菊,不知到那些风景区给情人儿照相去了,回来自己冲洗之后要我去看,我一看竟冲洗了三卷之多,挂在炭火盒旁边轻轻地摆看,冲洗得清彻透亮,我不禁好好夸奖一番,小马对秋菊情爱之深,对现代文明吸收之快,在这里表现得淋漓之致,何以如此,是他得天独厚,开着车山南海此,眼界宽阔,思想开朗的原因。
有一天营业员刘德样从30里外的临江,提着一只大公鸡找我来了:“卢大夫帮个忙,哦照了一像,你帮忙冲洗哈!”原来他也买了个照相机,只是没向小马那样学技术,我帮他冲洗好,印个照片,又剪载得当交给他高兴地回去了,自到桥头后逼上梁山,我也学会了宰鸡,这只不幸的公鸡,就被老伴做成了红烧票子鸡,使得同事们在品尝之后夸奖不已。
桥头四中刘老师买了一架海欧相机,给同学照毕业相兔去了他们跑文县,也给自己增加了收入,想不到他也会来找我,说他冲不好,公社有间暗室请我去冲几卷,我慷然应允,去公社帮他冲洗好了。我所不解的是,他买了不少胶卷,大照特照,为何不提问我学习技术呢,那时我已发明了有关冲洗技术的“卢氏定律”,不管任何条件,都可以万无一失的冲洗好,他不想学,反而不如司机马文汉了,后来我想,这也可能表现了他颇有自信,他终究会在实中探索掌握好冲洗关,实现他万事不求人的处世方式,这一点和我有共同之处。
这以后,也有山上老乡上门求我照相洗印的,他们没有学技术的要求,一是没文化,缺乏自信,觉得此中奥妙,不是自己学得了的,二是原村科确实难买,我都是托北京朋友买了相纸显影粉寄来,山村的闭塞,主要来自贫困,也由于教育的远未普极,没有对精神文明的需求,也没有物质消费的能力,商店自然也不准备这些比较贵重稀奇的东西了。
一天的医务工作结束后,长夜漫漫,如何消磨,桥头既无书也无报,托好友买书寄来也有限,我只好从相机中找乐趣,佛伦特自拍机不灵了,我就小心地折了镜头研究,德国机器的设计和坚牢程度令我惊奇不己,自拍只是缺油,仔细地点了少许油,立即灵活如初,运转自如了。日本相机没有闪光装置,也折了它仔细捉摸,在快门关建部位焊上细电线,连接上闪光灯,在快门起开的一瞬间触发了闪光联动部件,立即闪光,这也成功了。然后又试验翻拍技术,一都玩够了之后,碰巧得到一块可以成像的凸透镜,于是用马粪纸做镜箱,用猴皮筋做快门,镜头做成可以伸缩的,这就有了距离尺可以对焦了,至于卷胶卷的部分就简单了,一切是土法上马,没有难得住我的,终于做成了一架照相机,贴上了金鱼图像,名为金鱼牌,试拍之后,成像还好,只是周围略显模糊无关大局,这是透镜简单的原因。
一切完工之后,教会了一个我得意的学生,他拿到山上去照相挣钱了,照完了我来加工,我问,老乡感兴趣吗,他说放在桌子上都没人敢动,拍弄坏了,怎么说也是能照相的机器,是稀奇玩艺儿啊,我不禁大笑。
在桥头整整十年,1980年要调我们到碧口了,临走之前公社那个文质彬彬的刘书记居然来找我聊天,最后他才说明了来意,他说卢大夫你们也快走了,怪舍不得的,留个记念吧,听说你会做照相机,很好用,能不能求你做一个,在农村也好耍啊。作为公社书记,怎么会对模型相机感兴趣呢?这自然反映了他工资少缺乏消费能力,我只好含糊地答应了,实际上连个合适的透镜也找不到,从何做起?时间也来不及了,随后转来孙儿得病的消息,我就连夜去了远远的堡子坝,之后老伴安排了一切就调往碧口了,我再也没有回桥头。
没有满足刘书记的要求,成了我久久难忘的撼事。36年过去了,桥头街己经有了录像厅发廊书店,刘书记或许已拥有了数码相机,再也不会记得一架纸壳做的相机了吧!?
至于佛伦特相机,它已在世上显赫地走了一遭,留下了它无数的永恒的印迹,现在数码相机接过了它的接力棒,家里陆陆续续又添置了奥林巴斯、富士和尼康系列数码相机,各种数码电器已经普及到了千家万户,而佛伦特它在箱子里安然地躺着,成了真正的古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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